我最近發覺自己有些行為頗為奇怪,而且似乎是越老越怪,尤其顯現在飲食這方面。比方說,我只吃我覺得可以吃的東西,不太接受別人的推薦。所以面對超市裡成山成海的水果,我每回都是買10個蘋果;一家餐廳可以吃上六個月;魯味永遠只買那一家…….。看起來我的問題在於不太嘗試新的東西,而習慣於的過去建立的網絡,即使那不是一個最適化的系統。或許固定的飲食習性可以使我遠離焦慮,並且產生信賴與安全感,至於口味與品質可能不是最重要的。難道自己還沒有脫離肛門期嗎?這不是我想要探索的問題。
最近二個多月,都沒喝到綠豆薏仁湯,我也沒喝別家的,因為那不一樣。老闆的攤位已經成了賣衣服的所在,可能不做了吧!記得以前老闆說過,生意越做越差,年輕人不愛這味,都喜歡那種〤〤茶、半糖、少冰的飲料。想著那飽滿的薏仁、綿密的綠豆以及深不可測的混沌湯底,我一整個缺氧起來。 其實飲食的習性是可以慢慢改變的,但是除了不健康的飲食習慣之外,為什麼要去改變呢?一個只吃蘋果的人,為什麼不能只吃蘋果就好?馬諦斯的魔幻色彩一定比席德進的素描寬廣嗎?嚴格講起來,這個問題其實涉及自由意志,屬於形上學的提問,但是我根本不想討論下去。我原本是個酗咖啡的傢伙,一個月往往喝掉一又三分之一磅的豆子,但是現在我一杯也不喝,由於我欠缺研究精神,所以懶得探究箇中緣由。 有一類型的人,是我相當佩服的。這種人可以同時進行很多不同性質的工作,不但處理過程有條不紊,而且往往成就令人讚嘆的結果。我這一輩子到目前為止,都沒有辦法成為我所佩服的這種人。比方說,我讀大學的時候,我會對其中一個科目產生探索的慾望,但是同時放棄其他科目。記得我大三的時候對於民事訴訟法產生極大興趣,不但整理出某位新訴訟標的理論大喀的上課錄音筆記,而且還自行編纂出圖文並茂的百頁心得。好友神龍曾經看過這些筆記,然後終於知道我為什麼考不上國考的原因。或許我原本就讀錯了科系,只是讀了太多年,也就不再計較那個遙遠的起點。
我念高職的時候,最喜歡油畫與雕塑課程,因為除了描寫技術之外,這兩種創作形式蘊含著極度抽象的「隨機性」,比方說某種隨性的筆觸或是肌理都會讓我興奮好幾天。在一開始學習藝術的階段,其實就是鍛鍊自己的直觀,因為直觀往往隱藏在眼睛、手指以及意念之間,因此必須經過長期訓練才會逐漸統合在意念之內並形成所謂的常識,也就是一種穩定與大家都接受的創作技法。但是,純熟的技法只是學習藝術的開始,個人真正的創作形式反而是在創作中意外補捉到的隻字片語,那些原本被視為不純熟、非常識甚至拙劣的線條、構圖與色彩。一個所謂的藝術創作者,往往在一幅幅兒童畫作前,自嘆不如。而一位真正的創作者,根本不需要去賦予作品的意義,因為那是藝術評論人的工作,我們常常看見媒體訪問一些畫家對於自己作品侃侃而談,其實是多餘的,多數是無益的廢話。 由於我是那麼無趣而又略帶偏執的單向度的人,所以我往往體會不到繪畫技巧與抽象意向之間的那個飽和點,於是我創作出來的東西總是那麼的矯情與生硬,一位好的藝術創作者不會只吃蘋果,並且同一家餐廳連吃六個月。 前一陣子我重看一些前輩畫家的畫作,似乎漸漸可以意會到那種隨機之美,但是隨即又消失無蹤,原來我始終只是個三流的評論人,不過我曾經真得相信自己是個創作者,還浪費了許多顏料與紙張。 昨天下午寄出今年第二篇發表的文章修正稿之后,突然百感交集,想起現在、過去的一些生活模式與追求目標,忽然發現自己還是那麼渴望創作,一如十七歲的少年那麼的天真與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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