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對於單一媒體之世代而言,似乎可以比較容易的從過去影像經驗結構中,發掘出一些對自身的影響因素,甚至是一些屬於根源的東西。而這其中,我相信「電影海報」具有無與倫比的影響力。因此,我最近從網路上搜尋一些老電影的海報,試圖從影像的結構中能夠更瞭解自己。我常常在想,這些海報可能是我兩歲或是三歲的某一天,伏在母親的背上或是父親的胸前,好奇張望的圖像。我無法解釋某些海報為何使我產生熟悉感?是因為我從前看過這幅圖像嗎?還是因為四十多年的美學經驗讓我習慣於某種形式的美學結構?我也不知道,這超過我的專業知識領域,無法做出合理的解釋,只能試著去描述。 1967年出品的《大刺客》、《神劍震江湖》、《盜劍》以及1968年出品的《金燕子》,對我來講應該不至於留下任何印象才對,但是當我看到這幾部電影的海報時,確有一股難以形容的熟悉感,彷彿一碗加了古早醬油味的陽春麵。 環顧這幾張四十年前的電影海報,一個有趣的共通結構開展在我的眼前:片名都以一種立體字形顯示,像是一座山,所有的演員依序排列或圍繞在這座山四周。四十年前的台灣是一個各方面都相當貧瘠的年代,一個剛剛開始接受彩色的年代。香港邵氏電影公司通常會在海報的角落標示出一個弧形螢幕的圖示,稱為「伊士曼弧形寬螢幕」,很多年後才知道伊士曼就是柯達的創始人George Eastman。「伊士曼色彩」是一個專有名詞,強調其色彩具有鮮豔與飽和的特質。現在應該很少有弧形的電影螢幕,過去那真是個時髦的玩意,不會因為你∕妳運氣不好買了電影院角落的票就注定看不清楚。 王羽、鄭佩佩、李菁是當時的一線演員,那個時代的電影講究明星制,主要演員的肖像都是中間偏右,佔據著醒目的視覺位置。二次大戰後,一切百廢待興,兒女私情很難引起共鳴,因此都是一些戰爭殘留的腥風血雨,穿著古裝殺的難分難解。一般社會低基層也不想看文藝片,因為當時的文藝片充滿了階級意識與性別歧視,愛情永遠是有錢男人的休閒娛樂。當然也有一些幻想類型的文藝片,例如窮小子與富家女的相戀,真不知道導演與編劇是歌頌愛情的偉大?還是隱藏著一種以交媾為策略的階級鬥爭?不管是哪一種,都有些變態。 所以,清一色的武俠片,充斥在我已經遺忘的記憶邊緣。對我有任何影響嗎?如此抽象的提問,當然得不出符合論證要求的答案。只是一種被吸引的感覺。經過我的查證,其實小時候父母親很少帶我上街,但是唯一例外的就是當父母親吵架過後,母親總會帶著我去街上吃些平日吃不到的東西,像是陽春麵、肉圓、肉羹等等。我彷彿記得母親深鎖眉宇之間的憂鬱,默默的坐在一旁,而我在大快朵頤之際可能偶爾抬頭看見掛在店裡的電影海報。 或許就是處於這樣的一個複雜情境,這些圖像才會讓我產生一種似曾相識的錯亂。 好久都沒有吃陽春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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