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遺忘內容的歌
腦中有一堆旋律盤旋，無以名之，僅能偶爾哼出片段殘音，不足憑弔，於是，隨風而逝。這幾天，又被這突襲而來的音符糾纏，為了解脫此「實體存在，卻不為己知」的「知識困境」，所以選了一個良辰吉日，認真的在網路上試著尋找這段旋律的「實體」：一首遺忘歌名與內容的西洋老歌。
經常可以哼上兩句
這洋歌約莫發行於1982年至1985年之間，演唱者可說是「曇花一現」（One-hit wonder）【註1】，歌詞很怪，只依稀記得諸如china...she said…oh no...moving等單字。結果找了半天，一無所獲，可是尋找過程中卻飽嚐了一堆經典老歌，這些偉大的演唱者個個「風光一時」，其作品與演出往往標記著「某個重要的年代或事件」。我想找的這首歌曾經全美排行前五名，理論上應該不難尋找才對，但是就像是「只見森林卻不見樹木」一樣，我就是遍尋不著這首「經常可以哼上兩句」的老歌【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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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有稱為「一片歌手」，但一片歌手並不一定擁有暢銷單曲，其實無法指涉那種曇花一現的意思。
【註2】：我沒有放棄，後來還是讓我找到，原來是由Matthew Wilder在1983年發行的《Break My Stride》，這首曲子30年來被翻唱多次，也廣泛被應用在各種形式的影像作品，儼然成為一種文化現象。
原來大家都在尋找
在搜尋過程中，無意間連結到Malik Bendjelloul執導的紀錄片《尋找甜秘客》（Searching for Sugar Man）的信息，影片中歌手Sixto Rodriguez的故事令人有說不出的「感動」。之所以將感動予以括弧，因為這部紀錄片給我很複雜的感受，但我說不出來具體內容。他的專輯在美國無人問津，卻意外的在南非暢銷流行，歌曲甚至啟發了一整代的南非人，可是他渾然不知（整個西方流行樂壇也渾然不知，否則就不會有這部紀錄片），仍然默默的住在底特律的舊屋，從事出賣勞力的建築工作一輩子【註3】。我最喜愛片中紀錄Rodriguez出門上班與下班的行走影像，他總是一身整齊步伐穩健，整個背景像是為他而生，為他而布置的一樣。大多數的人會驚嘆這樣的事實：「真是一段平凡的傳奇！」因為，我們總是以世俗的「價值標準」來衡量一個人是否成功？對於不合標準的生命傳記，我們會懷疑這個人是否浪費了他的生命。Rodriguez對這部描述他一生的紀錄片並不熱衷，因為如果他積極配合「演出」的話，紀錄他生活的內容不可能那麼輕描淡寫，以致於整部片子看完，他仍然保有那份「神秘感」，或者說，那份「沒什麼好展現給世界觀看的平凡生活」。對Rodriguez而言，音樂是他生命中的喜好之物，如同他熱愛家庭、親人、朋友以及他的工作一樣，成功與否不是誰可以片面定義的。我們或許也感嘆其中一點，只是覺得難以啟齒，那就是如果Rodriguez主張智慧財產權上的權利，世俗的眼光下他仍然算是成功的。而這一點，顯而易見恰巧不是他真正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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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3】：1998年開始，Sixto Rodriguez巡迴南非開了30場演唱會，所得收入大部分留給子女與朋友，自己仍舊從事原本的勞動工作，同時非常低調的生活。
時間讓許多故事成為傳奇
在一切可控制的努力與付出之外，「時間」是我們無法過問的「酵素」，沒人知道Rodriguez的音樂會在南非流行起來，也沒人知道音樂會比任何主張更能感動人心，不過經過了漫長歲月的加持，這個人的生命經歷成為一種「傳奇」。這讓我聯想到歌手Charlene曇花一現的單曲《I've Never Been to Me》，我第一次是聽黃鶯鶯唱的，當時只覺得旋律有「峰迴路轉」之感，殊不知歌詞內容也是如此，於是「旋律」與「文字」之間具有了「同一性」【註4】。不同事物卻具有相同之理，我們說兩者之間具有同一性，這很難得，所以堪稱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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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4】：這首歌藉著一位女性的自白，牽引出諸如自由、家庭婚姻價值、人工流產甚至宗教信仰的複雜意念，凡是涉及行動與結構之間能動性的爭議，多多少少都可以置入這首歌與之契合。好友宏誠也分享了1994年的電影《沙漠妖姬》（The Adventures of Priscilla, Queen of the Desert），該片也挪用這首歌作為暗示扮裝者的心路歷程。
【註4】：這首歌藉著一位女性的自白，牽引出諸如自由、家庭婚姻價值、人工流產甚至宗教信仰的複雜意念，凡是涉及行動與結構之間能動性的爭議，多多少少都可以置入這首歌與之契合。好友宏誠也分享了1994年的電影《沙漠妖姬》（The Adventures of Priscilla, Queen of the Desert），該片也挪用這首歌作為暗示扮裝者的心路歷程。
我想起了一片森林，卻忘了其中的一棵樹
最終，我還是找到了Matthew Wilder的那首歌《Break My Stride》，相對於Malik Bendjelloul找到了Sixto Rodriguez，我的尋找動機、規模與影響可說是毫無意義，更何況《Break My Stride》對我來說並沒有太多的價值，充其量只是一首30年前聽過的歌，而30年後偶爾在腦中迴響的旋律片段而已。「我想起了一片森林，卻忘了其中的一棵樹」，這樹確實存在，只是整個模樣都模糊掉了，現在我將焦距調清楚，「就是這棵樹，它確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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