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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靈交會的恍惚

 

        去年歲末,收到期盼已久的助理教授聘書,約聘自二月開始每週赴淡水講授六學分的法律課程。許久未再踏上講台,體會那份與「聖靈交會的恍惚」,雋永的知性氣味,彷彿上輩子殘留的記憶碎片。十年了!戰士失去舞台久矣!法律相關書籍停滯更新亦久矣!這一次終於可以藉著重拾教職的正當理由大肆採購。而後不說廢話,一頭栽進「備課的天堂樂園」,狂熱的準備三門課程,整整兩個月,連年也忘了過,陷入一種自我與知識激情碰撞的交歡狀態。

 

        時光飛逝,很快迎來二月下旬的開學,每週繼續激情地將已備妥七、八分的課程內容,作成筆記,一遍又一遍地反覆咀嚼思考,於是又迸出「更為超越的知識發現」,實在太快活!為了讓學生更進入狀況,還成立了教學協作平台,儘量提供補充資料的下載。

 

        雖然只是一週一次的課程,我幾乎全週無休的備戰。我的想法很單純:「如果連自己都不熟悉這些知識,如何說服學生認真學習呢?」更何況我從二十幾年前就一直沉迷於講台上的「聖靈傳說」,誠摯的相信倘若教師不認真備課,將無法與課堂上的那份神聖氛圍交會,於是留在講台上的就只是一具缺乏靈魂向度的老邁軀殼。

 

應許之地

 

        淡水,一直是我的「應許之地」,過去來到這兒的機會不多,但每次都在我生命中留下無法磨滅的「成長印記」。無論是淡水老街的食物、尋找《小畢的故事》拍攝景點、深夜在漁人碼頭抽菸飲酒或者是載著美麗少女奔馳在淡水碼頭的暮色之間……。

 

        所有的回憶都是極其「美好」的,雖然沒有一絲美好被穩穩的捧手中。多年後能夠再度回到淡水,感覺到那些美好都一一被「召喚」回來,原來它們未曾從我心中離開過,原來我一直難以忘情於那些年少經歷過的事與遇見過的人。

 

        美麗少女依然美麗如昔」。

 

教誨

 

        當一個人過度沉醉於自己的世界,這世界就會開始崩解。原因很簡單,一件事做過頭了,不但不美,連內容都將失真。

 

        或許是因為自己太過投入教育事業,總希望學生能跟得上自己的腳步,於是「過於嚴厲」,以及嚴厲所伴隨的「挫折、失望與憤怒」一一接踵而來。連我自己都開始憤怒,這表示所教授的學問就不美了!每個人的求知過程,經常的狀態就是茫然、混亂以及隨時想要放棄的挫折。這個過程同「長跑活動」很類似,事實上再長的路程,只要堅持,絕對可以跑完全程,但是路跑過程中,腦袋隨時在想的只有一件事:我跑不動了!我想要停下來。

 

        求知也是一樣的,面對複雜的知識,如何運用方法將之融會貫通,而後以一種簡易的模式表現出來,這就是「做學問」!每個人都想要放棄,但每個人也都想要擁抱知識,「堅持」是唯一解答。我越往下教授課程,發現我的學生越感挫折,甚至表明放棄。過程中,「我憤怒」,「我反省」,然後「我道歉」。置身於這個事件核心,我從中體會了何謂「教誨」?何謂「身教」?何謂「行正確之事」?當我做完所有能做的補救措施之後,我鬆了一口氣。

 

        不再因為自己的失態而惶惶終日。

 

        某日讀書,赫然發現譚家哲老師早就在他的著作《草思》一書中清楚的表述與交代了這一切:

 

        批評由過於激烈而過度,平實地指出錯誤便是,不應批評。批評指責多負面,為善意教誨始能正面。責備須本於愛,由愛與善,教導始能嚴厲。謾罵與指出錯誤無關,反與批評者自身人格有關。見不是而罵,罵實怨而已。欺壓人不仁,批評攻擊人亦不仁。智高於人,執理屈人至啞口無言、徹底剖析其非,如此種種,只抑人而已,非教誨。【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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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引自:譚家哲,草思,初版:台北:漫遊者,2016年,頁244

 

寫作計畫

 

        當閱讀資料累積到一定程度,必然產生一些想法與心得,人是有容量的動物,記憶滿了就需要「遺忘」,知識多了就需要「發表」,總之就是要與過去做個「了結」,然後才能繼續往下走,於是寫作計畫就這樣自然的出現了。

 

        我上一篇公開發表的期刊論文,已是201310月的事了。近六年來未曾書寫過任何一篇學術論文。這是很對不起自己的惡劣行為。當初攻讀學位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讓自己「具備獨立研究學術的能力」嗎?為什麼六年來卻沒有對獨立研究這件事上心呢?忙著生病這個理由並無法開脫我的罪行。

 

        事實上,過去半年的閱讀基礎,已經累積了至少六篇左右的議題研究計畫,足證過去不是寫不出東西,而是徹徹底底的不想寫任何東西。未來我可能嘗試換個研究領域,從我過去過於雲端的幻想式研究,轉移到公、私法律領域交纏的解釋場域。若是能夠呈現出「規規矩矩解釋與適用法律」的成果,我想就應該足夠稱得上是個好的研究。

 

        我在課程中不斷拋出這些議題的初步研究成果,希望在與學生互動這些思考與論證之餘,能夠激發出更為成熟的看法與解決途徑。「教學相長」或許就是這個意思。

 

讓我們一起共度此生吧!

 

        因為生病,我放下愛情。我當初是這樣想的,既然活不久,過於熱切的情感,雖然溫暖自我,但很明確的將拖累任何一位以愛為名的駐足者。我只有拋下,我只有卻步,讓世界剩下自己。

 

        沒有想到我會活那麼久?甚至可預期健康地繼續活下去。我想這是個徵兆,告訴我不要再逃避了!愛情就是我下一個要完成的目標,所以一直想著我唸著我的那位女孩,容我再次向妳遞出玫瑰枝葉,若不嫌棄,讓我們一起共度此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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